戚怀渊这时候肯听话才有鬼。
往那边跑就往那边跑，但他拽上言宁一起往那个方向跑：“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他怎么可能丢下他自己跑了！
言宁挺无奈地一笑，是啊，这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小子，他比谁都知道他……他快速观察地形，带着他一起逃，他想，只要躲到天亮就没事……只要天亮就没事。
这里是贫民区，巷子里杂七杂八堆放了很多东西，他们像在玩一局“神庙逃亡”，手掌齐齐撑住挡路的集装箱，身体一跃跳过去。
夜色黑沉，他们像猫。
言宁侧头：“你找我，是想跟我谈江城的事吧？”
戚怀渊下颚紧绷，雨水一颗颗沿着脸颊滑落，那时他的五官线条还未褪去少年气：“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言宁苍白地笑了笑：“怀渊，我也不想的。”
他的意思是，不想在这种不合适的时候说这件事，还是他也不想做那些事，戚怀渊不知道。
风雨如晦。
他们在跑。
大雨让呼吸都变得困难，言宁抹了一把脸，突然！身体被一股大力推得惯性往旁边摔过去。
撞上窄巷墙壁的同时，他看到一把大马士革刀贴着戚怀渊的脸一划而过！
口罩男从矮墙上跳下来，下手直击言宁的天灵盖，万幸戚怀渊反应得快。
这个人凶残，毒辣，下手狠绝，就是来要人命的！
戚怀渊双手抓住口罩男持刀的手，口罩男猪突猛进，他被迫连连后退，脊背重重撞上石灰墙！
“身手不错”、“会打架”、“能打赢”，这些和专业杀手的杀伤力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一个档次，更何况当年的戚怀渊，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未满二十的少年而已。
口罩男开始觉得戚怀渊碍事了，本来不想横生枝节都忍不住了，猛地扭动手腕挣他，然后高举起刀——
刀尖在戚怀渊的瞳孔里放大，大到刀身上繁复华丽的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这距离太近，这速度太快，躲避阻挡反击通通来不及，戚怀渊额角青筋迸起！
千钧一发之际，言宁一脚将口罩男踹远！
他随手一捞，从地上捞起一截小臂那么长的钢管，自下而上削向口罩男，大概因为猝不及防，口罩男躲避不及，锋利的钢管断口直接从他小臂上削下一块皮肉！
唰——
今晚第一次见血。
口罩男闷哼一声，随即被戚怀渊一脚踹飞，轰然砸上对面的集装箱，又摔在地上，被倒下的集装箱砸得爬不起来。
戚怀渊本想趁此机会拉上言宁跑，言宁却连犹豫或停顿都没有，直接扑上去单手掐住口罩男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紧那截钢管就要朝口罩男的眼睛刺下去！
——只要三分之一秒，这截不知道因为什么断裂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被丢弃在这里的钢管，就会成为一把凶器，将这个来路不明的口罩男的眼珠捣烂捣碎！
戚怀渊都震惊于言宁的杀心！
但就在这一瞬，口罩男双手截住言宁的手臂，反向一扭，言宁的关节几乎被扭错位，剧痛让言宁被动松手，口罩男甩飞钢管，两人瞬间切换成近身肉搏！
战况胶着至此，他们都流露出要把对方弄死的决心，出拳速度极快，戚怀渊想帮忙都插不进手。
对抗间，两人从斜坡滚下去，撞翻一个大垃圾桶。
垃圾桶里有很多酒瓶，敌我加起来超过三百斤的重量和惯性将玻璃瓶碾碎，碎片撒了一地，扭打间，两人都被割得全身血口，但这些血很快被暴雨冲刷，毁尸灭迹。
言宁挥拳砸得口罩男眼前发黑，紧接着抓起一个瓶口，直接对着他的脖子就捅下去！
“！”
口罩男就地打滚，玻璃瓶口重重插在地上。
雷声雨声风声，掩盖一切打斗声。
口罩男在地上翻滚，突然抓到自己刚才丢了的大马士革刀，明明戴着口罩没有表情，他们却好像看到他狰狞的笑，仿佛是在说“你死了”。
戚怀渊见势不对，箭步上前，也就在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眨眼之间，口罩男钢铁般的手臂锁住言宁的脖子，手下一捅——
戚怀渊瞳孔剧缩！
世界好像安静了一刹那，言宁腹部中刀。
“言宁！”
言宁只是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咬紧牙齿，擒住口罩男的手臂，将他整个人过肩摔——
口罩男没有被摔过去。
但被戚怀渊举起一个集装箱砸中，他后退几步，又绊倒什么东西摔倒。
等他爬起来，巷子已经没有戚怀渊和言宁。
他眼神阴骘地看着地上的血。
戚怀渊将腹部中刀的言宁藏进一个集装箱，然后快速脱下言宁的外套，言宁咳嗽着：“怀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