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攸心想:这又是哪家大户出行?莫非是搬家不成?
张攸往路边的位置挪了一下,打量着这一辆辆轺车。
路边上,也有和张攸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辆辆轺车看的。
不过,其他人都是目露羡慕,而张攸若有所思。
幸亏秦国法律严明,不然这般招摇过市,容易引起歹徒之人萌生不好的心思。
而且,这一辆辆轺车大多数是仆人,没有看到什么护卫之类的。
正中的一辆轺车乘坐之人正是一苍苍老者,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充满了担忧。
尤其是,经过彭城大街小巷,像他这般招摇过市,容易引起歹徒觊觎。
或许,会有人铤而走险,以图谋他的钱财。
他想着,趁着天还未黑,尽量在彭城找寻一帮护卫他们的人。
他想到了,通过钱财雇佣他们。
至于如何寻到有本事的护卫,还有什么比彭城本地的县吏更清楚的呢?
好在,他和彭城的县令,有一点点交情,若是再略备上厚礼,想必此事便有了着落。
正沉思之间,下意识地抬头往右边街道望去,他看到了一个年轻且目光带着好奇的男子,正平静地盯着他看。
这一眼望去,老者吃了一惊。
老者最拿手的本事,便是给人相面。
此刻,老者当即盯着年轻男子的相貌便入了神,神色极为震惊。
只是,轺车正行进着,老者的目光却始终盯着那个好奇的男子身上,似乎将那个年轻男子的身影烙入了心底。
老者所盯着的年轻男子,正是张攸。
此时,张攸还纳闷这老者为何一直盯着他看,心里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很是令张攸心中胆寒。
再想到这个时代,有很多权贵之人,的确沾有不良的癖好,便遍体生寒。
好在,那个老者,已经离去,倒是让张攸稍稍放心不少。
老者的失态,却引起了整支车队中一个人的注意。
此人,跟老者面容有七八分相似,面色沉稳,仔细地望了张攸所在方向一眼,目光里闪过诸多疑惑。
此人,头戴黑色头巾,一身黔首装扮,阿翁为何频频看向他?莫非此人有什么特殊才能?
张攸望着车队离去,心中不禁感叹道:看来,这有钱的人,是真的有钱啊!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家里是比较有钱的,但跟刚才经过的车队相比,尤其是车队中每人大包小包背着,还有车上承载着看起来名贵的东西,包括那一辆辆轺车在内,若是换算成钱,可比他家有钱多了。
第一次,张攸心中感受到了极大的落差。
怀着莫名的心绪,张攸独自返家。
回到家中后,张攸想到离第二次进餐还有较长的时间,便直接扑到书房里,翻看起《孙子兵法。即便这《孙子兵法已经被他背得滚瓜烂熟,但张攸总觉得每次翻看,总有一种不同的收获。毕竟,他脑海里,有许多后世的各种战争案例,可以一一论证。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时代娱乐项目太少,想寻乐子,但因秦法太完备,让他从下手。而且,一个弄不好,就会遭到秦法的严惩。
他不是没有想过,将前世耳熟能详的一些技艺展现出来,可是,他若是将这东西带到这个世上,他又该以什么理由解释东西的来源?
难道说是神仙保佑之类的?
倘若他真如此做,若是嬴政手底下的人将此事完整报了上去,那么,一向追求长生不老的秦始皇嬴政,会不会犯了疑心病召见他呢?而且,嬴政肯定会想,为何神仙保佑你,却不保佑我,难道你比我还厉害?
这世上决不允许还有比我厉害的人,直接砍了就解决一切问题了。倘若侥幸未被处死,到时候,嬴政要是逼他做了徐福做的寻找长生不老之药之事,难道说,到时候他要效仿徐福在海外避祸?
越是在这个时代呆的时代越长,张攸愈加感觉到这个古人的智慧,真是令人不敢小瞧。
譬如说,你一个干农活的,突然有一天,你在兵法上师自通了,还显露了不少才干。虽然这个时代不会像后世之人将你里里外外解剖个一清二楚,但咸阳狱可能就是后半生所呆之地了,并且还有各种残酷的刑狱套餐等着你享用,想想就感觉很可怕。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张攸对秦法的严苛极为敬畏,他心想,只要嬴政在世一天,这秦国必然稳如泰山。不仅因为秦法,也因为嬴政个人与伦比的威望。
虽然,他接触的人较少,但旁敲侧击中,还是能够知晓嬴政在秦人心中的坚如磐石的地位。
不过,众人心中对嬴政,更多的是敬畏,敬如神明。
正当张攸心思沉入兵法的奇妙之中时,老仆忽然禀报,说是彭城县令派人来请。
张攸得知后,则是陷入了沉思。
这彭城县令,为何突然要派人来请他?为的又是什么事?
彭城县令李狸,据老仆之前所言,此人和大秦廷尉李斯似乎沾亲带故。
就冲着这点,他张攸必须得到场。不然,落了李狸的面子,恐怕今后吃不了兜着走。毕竟,当官的,若是想修理他这个平民,有的是办法。
因为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半点人权可讲。
张攸心知:封建社会的本质,就是吃人不露骨。
张攸这次倒是没想过以黔首装扮赴县令的约,而是标准的儒生装扮。根据老仆所言,之前老家主见县令时,都是这身装扮。
而张攸所穿的儒生衣服,正是已故阿翁所穿。
之后,张攸便在另一仆人的陪同下,前往彭城县令家中。
县令的家,倒是标准的“一宇二内”,在彭城县衙以西附近不远处,离张攸的家较远。
约莫半个时辰。
张攸来到了县令门口外。
门口前站着一个小吏,一看到张攸出现,便急忙道:“汝是张攸?”
张攸行了一礼:“回上吏,鄙人正是张攸。”
“县令已在堂内久候,快快随我进屋。”小吏说着,便引着张攸往屋里走去。
张攸给带来的仆人一个眼神,仆人心领神会,便在屋外等候张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