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令他始料不及的是,慕容恪正在龙城征募军卒。
“秦王果然是个老狐狸,关键时刻隔岸观火,说好的燕秦一体,同进同退,让赵人顾此失彼,现在却绝口不提建国之事,想看我们的好戏,简直毫无信义可言。”
燕王接到秦人拒绝的消息,痛斥对方背信弃义。
军师慕容评暗自长长松了口气,劝道:“王兄,龙城祖地是我们鲜卑人的魂魄所系,血脉所在。而今秦人又不肯牵制赵人,咱们势单力孤,不如暂时先臣服石虎,再作打算。”
燕王怒道:“你就知道退让退让,是石虎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还是舍不得你在龙城的那份家业?我刚取得天下,怎能投降呢!”
一句话噎得慕容评脸色惨白,他还以为燕王发现了自己曾和石虎昔日交往过的事情。而且,自己在龙城确实有一份很大的家业。
虽然内心对王兄抵触,但更多的是畏惧,他选择了沉默。
“我就不信这个邪,他敢帮着石虎来对付我们,难道他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吗?只要我们能战胜赵人,他们就不敢趁火打劫。速派人去打探,看看慕容恪计策成功了没有?”
如石闵所料,石遵留在密云山的五万大军本来抢夺了大量辎重,又对龙城形成了进逼威胁之势,算是给鲜卑人一个大大的教训,见好就收也就是了。
但他又急于在石虎面前邀功表现,迟迟不予撤兵,给了慕容恪反击的机会。
慕容恪此次奉命前往龙城征募,挑选骑射兼具的子弟。
虽然他们还素未经历过战阵,可接到赵人入侵密云山的消息后,慕容恪觉得事关重大,亲自带领一小队探子来密云山打探情况,勘察地形。
一番详细勘察,他已经摸清了赵人的图谋。
对方只是固守驻防,并无北上龙城的意图。
因为从他们的营帐位置就可以判定,都是背靠密云山,依山而建,一字排开,沿着南边方向排得密密匝匝,中间簇拥着中军大帐。
山北陡峭,形同悬崖,根本难以通行,山下就是一片湖泊,只有东西两方向可以行军。
赵人以为,只要守住两侧,哪怕鲜卑人偷袭,也无隙可乘。
慕容恪断定,大营的稳妥并不代表赵人的谨慎,因为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定会放松戒备。而且时间长了,难免精神麻痹。
慕容恪不敢大意,赵人再松懈,要想以三万新卒击破五万赵人精兵那也没有多大胜算。
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他双管齐下,修书一封,连夜让快马抄近道送至王廷,请燕王依计配合行事,唱一出好戏。
同时,还秘密走访了密云山一带鲜卑族的一些樵夫药农,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如何在几日工夫内训练好三万新卒,让他们见到勇猛的赵兵时不是怯战,而是更加勇猛的迎上去。
三日之后,收到王廷的回信,称使者已经从临漳返回。
而一连几天,樵夫药农没有找到,却无意中打听到了一户猎户,曾经在密云山一带打猎,不慎误入丛林而跌落悬崖,却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命。
有了这两点,慕容恪心里有底了。他决定,以战练兵!
“报告将军,密云山以东,距此二十里,有鲜卑人大批牛车经过,请将军定夺!”
赵军大帐,一名游骑报告了探得的消息。
探子喜孜孜的,等待一声令下,迎面却遭到一位副将的奚落。
“日头已经偏西,你小子还没睡醒了吧,抢东西上瘾了?”
旁边诸将士呵呵大笑,探子还不知什么意思,一个守卫解释起了缘由。
临漳刚刚传来消息,鲜卑人已经向大赵磕头求饶。太子下令,大军要班师了。营帐内正在收拾,明一早就要启程。
游骑一脸沮丧,转身刚要离开,大帐内走出一位中年汉子,正是主将。
“慢着!可有看清车上所载何物,运往何方?多少兵马押送?”
“牛车约有近千辆,上面满是麻包,应该是粮食,估计是前往王廷方向。每车两人,还有一些巡行的骑兵,约莫三五千人。”
主将稍稍思虑了一下,大笑道:“好,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合该本将军立功。来人,点齐一万兵马,去劫了粮草,鲜卑人的首级也可以记功。”
副将规劝道:“如今两方都媾和了,现在再去劫夺,惹起两边战火,罪责不小,望将军三思!”
“是啊,将军,太子只是让我等固守,以防鲜卑人偷袭,不可仓促出战,万一是个陷阱,反倒不美。”
主将骂道:“尔等鼠目寸光,这里远离鲜卑王廷,哪来的兵马,何处有陷阱?眼下临漳是媾和了,可大帐离京城数百里,我们劫夺了粮草之后才见到了传旨的使者,这不很好解释吗?”
见各位将佐将信将疑,主将又打起了感情牌!
“太子的处境你没听说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咱们跟随太子多年,他对我等不薄,眼下他迫切需要更多更大的军功来巩固地位,千车的粮食要是运回临漳,将士们有多露脸?”
另一个也附和道:“没错,鲜卑人一直要脱离我们大赵,让他们吃点苦头,知道厉害。”
大帐内攘臂呼道:“为太子尽忠,为太子建功!”
探子看清楚了,牛车里确实有麻包,装着粮食。
可是,只是前头的数十辆是这样的,而后面间隔百米开外的牛车,上面都是草料。
当然,每车草料中间还藏着两名鲜卑人,手持弯弓,箭已上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