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川率弓箭手在后面阻击追来的羌人,掩护大军渡河。
姚襄的连环计有三!
一是两山口伏击;二是桓温死伤甚大,地形不熟,败退后必然会选择原路返回,因而提前在丘陵地带埋下伏兵;三是在渡口半渡而击。
计是妙计,但只有第一计成功了,毙伤了三四千晋军,可是,这点损失,仅占大军的一成多一点而已。
当姚襄接报,气急败坏率军前来阻击之时,晋军已经半数过了伊水,另一半尚在渡河。
羌人大半数兵力埋伏在两山口和丘陵地带,而姚襄麾下连同周成的军卒才两万人几乎全部出城。
姚襄情知,让晋人渡了伊水,城池肯定守不住,这才倾巢而出。
羌人企图依伊水而战,而桓温则传令结阵,抵御敌军进攻,让大军能全部渡水。
胶着之际,桓温亲身出马,披甲督战,言川等人悉数上岸之后,姚襄大败,向洛阳北山逃去,余部也四散隐匿,防止晋人追剿。
桓温杀气腾腾,驰奔城下,还未下令攻城,谁料城门自动开启,城守周成五花大绑,亲自出门,献城投降。
桓温第二次北伐,不包括晋陵和琅琊的郡兵上万人,还折损了荆州的两万余众,那些,大部是自己苦心经营的卫卒,还有视为宝贝疙瘩的乞活军兄弟。
以如此惨重而悲伤的代价,实现了大晋朝野臣民几代人胸中孜孜以求的一个梦想—收复旧都洛阳!
“皇后,普天同庆,普天同庆啊!”
消息传到京师,穆帝手舞足蹈,对着皇后何法倪笑道。
“陛下英明,大司马神武,臣妾给陛下道贺。”
穆帝揽着她的纤腰,高兴道:“朝政大兴,北伐大捷,皇后也得给朕大喜呀?”
何法倪不知何意,呆呆地问道:“陛下,臣妾一介女流,能有什么大喜?”
“当然是给朕早日诞下皇子,延续皇室血脉!”
何法倪满脸绯红,羞道:“那也得陛下多施舍恩泽雨露呀。”
“是朕太急了,这才大婚三天,急不得,急不得。”
入城之后,首要之事自然是清除残敌,施政安民,之后清点簿册,清理府库,修缮城墙,安排守城一应事宜。
同时,桓温打发信使向朝廷报捷,请求朝廷调派人员治理洛阳,而自己不能久留。
他的设想是,如果鲜卑人没了动静,就得早些回京,辅佐圣上治政。
几日之后,琐事处置妥当,桓温斋戒一日,次日沐浴焚香,进入金墉城,拜谒先帝皇陵,设置陵使,修复皇陵。
“历代殿名或沿或革,唯魏之太极,自晋以降,正殿皆名之。”说的就是太极殿。
午后,桓温率人前来瞻视。
周平王东迁时便移都洛阳,后汉光武帝也在此建都,千百年来,城内宫殿无数,蔚为壮观。而太极殿则是众殿翘楚,最为宏伟壮丽,自曹魏始起即为皇宫正殿。
收复洛阳已有半月,鲜卑人就像消失了一般,此前在金乡一带出现的鲜卑人骑兵并未前来,这让桓温大感意外。
他在想,鲜卑人内乱不是早就平定了吗?仅剩下的一点残余,也在慕容评之子的带领下逃到了龙城旧地,掀不起什么风浪,这不足以影响鲜卑王廷对洛阳宝地的觊觎之心。
桓温空闲下来,仔细揣测着鲜卑人的心思。
而殷浩那边也称鲜卑人似乎偃旗息鼓,或许是他们见洛阳已有所属,分不了羹,出兵也无益,干脆退了回去。
不对,慕容俊或许如此,但慕容恪不会如此。
桓温心里是这样想的,这样大好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果然,几日之后,一个噩耗便将收复洛阳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
“什么?”
桓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
“殷大将军让末将禀告大司马,鲜卑人率兵西渡黄河,进入魏地,夺取了濮阳郡至平原郡一带,双方集结兵力,正在对峙。”
郗超赶紧打开舆图,递给桓温。
“大将军,也就是说,燕地边境已经扩展至临漳以东不到两百里,现在大魏只剩下以临漳为中心,北至邯郸,南至浚县这一线,还有西部边地,冉闵的形势不容乐观呀。”
“不是早就告诉他了吗?不惜代价,拖住鲜卑人!”
桓温气得摔碎砚台,对着报信之人吼道。
“这,这,我们大将军不敢丝毫懈怠,不过,大司马文书上还有一句,是不让鲜卑人一兵一卒西犯洛阳。大将军亲自领兵驻守,确实也没有一个鲜卑人西犯呀。”
“住嘴,还敢狡辩!没错,是无人西犯洛阳,可鲜卑人都去了魏地了,让你们拖住鲜卑人,你们就是这么拖的吗?临漳有失,意味着什么,他难道不知道吗?”
殷浩派来的亲兵还要争辩,桓温很失礼的怒斥了一句:“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