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延姝啧啧感叹,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很想拿出小本子记上一笔。
“五皇姐你今日就歇歇罢,以后有的是你记笔记的时候。”
凤还朝扯了扯凤延姝袖子。
凤还朝怀里,白大宝则是无法无天惯了,直接嫌弃的捂住鼻子,封闭了自己的感官,很有一把凤延宁给丢进湖里洗上十几遍的冲动。
[她到底扑了几层的香粉,熏死本君了!]
他嗅觉远超出人类,又是天生灵族,自然对凤延宁身上的香粉味道更为敏锐。
[好了好了,女为悦己者容,她想以这幅模样去见心上人,夸张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凤还朝揉了揉白大宝软乎乎的毛绒肚皮,温声劝解。
凤延宁身上所用的香粉传自域外,一两值千金,是凤陵城中贵族女子的专宠,一旦胭脂铺子外挂了牌子,不出两个时辰就会被一抢而空。
而她们身为皇族,自有商贩托朝臣进献,只为获得在凤陵更为自由的交易空间。
凤还朝自己就有两大箱子各种味道的香粉,只不过从来不用,都让青桐给锁库房里去了。
不过,想到将来要与凤延宁定亲的人选,凤还朝就忍不住叹口气。
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在穆府时,那个少年曾那样仔细的与她介绍花木品性,年纪虽小,但一言一行间,温润如玉的气质已由内散发,是个绝好的少年君子。
穆家大公子,凤陵好君郎。
凤延宁会喜欢他一点也不奇怪,穆禹品学兼优容貌出众,凤陵城中喜欢穆禹的少女多了去了,只不过其中身份最高贵的一个是她凤延宁罢了。
若穆禹能好好的活着,并顺利与凤延宁成亲,安安她的心,让她少作点妖,也算是功德一件。
此番皇族贺礼后就该退席了,正式的宴席开始,剩下来的就是真正参与婚宴的一干宾客了。
府中顿时喧嚣声起。
侯府门外摆了长长一队黑甲卫护送的华丽车撵,那是皇族专属的仪仗。
临上青纱凤撵之前,凤还朝轻轻回头,与门外笑送凤帝几人的步晏林遥遥一望,随即垂下了眼。
车外青桐放下了厚重帘子,隔绝了满目刺烈的鲜红喜色。
车内,凤还朝落在坐垫上的手指随车身晃动颤了颤,她闭上眼睛,把毫无血色的脸埋进了白大宝的雪白绒毛里。
[女人你——]
[一会会就好了,一会会就好了……]
[女人,要不晚上我再来看看,帮你守着他们两个?]
[不用,从现在开始无论以后怎么样都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了,只要不危及凤朝安稳,任他们去罢。]
凤还朝的神识无比疲惫。
从进步侯府开始,她嗓子里就有些痒痛,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重重猛咳一声,脸色一刹变得更加惨白。
“殿下?”
辇车外传来青桐担忧的声音,“殿下许久不曾咳了,许是今日风大,要不停了车撵,婢子给殿下点上一炉炭火罢。”
“无碍的青桐桐,回宫就是,绾衣也病了好些时日,该好了,孤想早些见到他,没了他在身边跟着,总觉得少了些趣意。”
隔着厚重帘幕,青桐只能听见凤还朝绵软的音色,顽笑的语调,与往常并无二致,也就放心几分。
只有撵车中的白大宝可以看见,坐起身来的凤还朝嘴角溢出一丝血迹,那血迹如此鲜艳而惨烈,与她惨白的面色形成一种极其强烈的反差。
楚楚应如是,凄凄应如是。
[不是有婴灵花种子么,你怎么还咳上血了!]
白大宝大惊,差些没蹦起来口吐人言。
[没事。]
反倒是凤还朝自己无比淡定的自袖中取出帕子来,擦拭了一下嘴角,[这些日子喂血喂的狠了些,不过效果你不是亲眼看到了么,这就够了。]
[你说绾衣那个黑了心的小子,哼,早就劝你不要用自己的灵血,你这具身体中的血本来就带药效,糊弄糊弄就完了,你偏要作,还把灵气逼入了血液中喂给他,效果是有了,可也不看看你自己,弱得跟孤魂野鬼一样!]
白大宝老大不开心的踩着坐垫走了几步,紫色竖瞳盈盈流转一道霞光,样子十分神异。
凤还朝掩唇微笑,[赌注不下的足够大,孤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她已经把黑铜令牌赐给了绾衣,所以只要不是宵禁,白日里绾衣拥有随时出宫的机会。
而绾衣果然也不负凤还朝所想,借着病由,正大光明的就出宫去了蓝荊坊。
蓝荊商会中的医师和药师已经初步验出了那半方帕子上残留血迹的药效,惊骇之下第一时间上报。
“可成长的神灵血液?”
“是,有药师在残缺的古籍药典中找到了出处。”
阁楼上,荆四一身蓝衣半跪于地,冰冷神色中多了几许复杂道,“传说在上古时代之前,更为久远的远古,那时候就出现过这种血液,身具这种血液的人天生亲近自然万物,身体发肤皆是天材地宝,可堪药用,尤其是血液,成长到后期将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而还朝殿下这个好似更为厉害些,这还未长成就能给世子解毒活命,更别说长成之后了。”
绾衣的娃娃脸上神色难明,淡淡道,“药典上可有言明那身具神灵血液的人的下场?”
“这——”
荆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实在是那药典上记载的下场惨绝人寰,过于可怕,连他这般杀人盈野通晓无尽酷烈刑罚的暗卫都觉心惊。
绾衣望了他一眼,喜怒不行于色,依旧声色淡淡道,“接触过帕子的人有几人?”
荆四隐隐猜到了什么,如实答道,“世子说过绝对保密,所以只有经手的荆卫,还有几名药师医师,和一位掌草药典籍的商会管事长老。”
“除去荆卫,其余全都处理掉。”
绾衣温和的下了命令。
荆四垂下头去,冰冷无情的面目上流露出万分的恭敬,拱手道,“遵世子令。”
待荆一离去,绾衣倚窗探出了手来,对着日光下似乎可以看透血脉的肌肤,那其中奔涌流淌着的有她的血。
她的血,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奶香的腥甜气,一经沾染,足以上瘾,那效果似比之天咒还甚,不过才几日,他发现他每每望见她的脸,听见她的声音,他的视线总忍不住偏移到她脖颈与软嫩的手指上,牙齿舌根会分泌一种极度嗜血的渴望。
这么一只绝品的玉瓷,成长到后来会是何种倾世模样他不敢想,单现在他就有些不忍心看她被觊觎、被碎裂的样子了。
绾衣喃喃自语,咬上了自己的手指,牙齿深嵌,如饥似渴。
“神灵……血液么。”